在稻城对付高原反应各有各的招儿

年9月30日，四川稻城县金珠镇。

不眠之夜

稻城金珠镇海拔米，比昨天留宿的新都桥还高出多米。阿骆照例睡不着，在床上辗转反侧。他坚持喝红景天，没用。有人说，要提前半个月喝，才有效果。我不相信这种说法。藏族人都喝茶，说不定喝茶有用。我也睡不着，头疼得厉害。我渐渐意识到，我对高原也是有反应的。不管是好人，还是坏人，可能都会有高原反应。

我抬起双腿，把脚搁在床头板上，这样半倒立的姿势会促使更多的血液回流到大脑。嗯，挺舒服。过了一会儿，这招儿似乎失效，头又开始疼起来。我想可能还是颈椎的问题。长期颈椎变形，影响大脑供血。现在空气里的含氧量少，会让问题变得更加严重。于是，我躺到床尾，肩与床沿对齐，把头摆在床外，矫枉必须过正嘛。情况似乎有所改善。我的功夫不够深，无法一直梗着脖子睡觉。我便往床里面退一点，半个脑袋摆在床外。

远远地，窗外几声狗吠，像一阵寒凉的风，将稻城的夜的空旷和荒凉真真切切地传送到耳鼓。我动心了，很想起身，拉开窗帘，要看一看窗外是什么样一个世界。高原反应掐灭我的好奇心，我静静地躺在床上，一动不动。阿骆去洗手间，经过我的床尾，黑暗中，差一点碰到我的头。我听到他嘟囔一句，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。肯定是把他吓了一跳。

听邱师兄说，他是一位南传佛教修行者，晚上要在床上打坐。试想，跟他住在同一间屋的邵师兄要是半夜去洗手间，半睡半醒之间，冷不丁地看到一个黑乎乎的影子坐在更黑的黑暗中，会不会心惊肉跳呢？我不知道，也没好意思问。他们说喝葡萄糖冲剂可以缓解高反，还拿来给阿骆试过，效果不明显。

睁开眼，房间里仍然一片漆黑。阿骆对光很敏感，那怕是手机充电器上的米粒大的LED灯都会让他受不了，所以，睡觉前，他负责把所有发光、发亮的东西都遮挡起来。

近处是耕地远处是山峦

从卫生间出来后，我闻得一股塑料燃烧的味道。火灾！我的脑袋里嗡的一声，神经高度紧张，赶紧走到窗边，哗地一下拉开窗帘。窗外，一条烟柱升起，推开窗户，低头往下看。酒店后面是一大片耕地，有人在地头烧垃圾。垃圾堆紧挨着酒店，估计是这酒店的人干的。耕地的另一头，大约米外，也生着一堆火，也在冒着蓝色的烟雾。

不是火灾。我一下子放心了，站在五楼的窗边，欣赏起外面的景色。窗户面对着东南方向，一片平整的耕地，分割成几块。近处的两块，犁成横垄。远处的，都是竖垄。一个人驾驶着一辆手扶拖拉机，正在犁地。新翻起的土壤呈黑褐色，没有翻动的呈黄白色，好一片肥沃的土地。头顶上，一阵麻雀的叽喳声从天而降，一团团毛绒绒的东西雨点般落到黑土地里，然后又呼的一声腾空而起，飞走了。远处的地头边，立着几排藏式碉房，平顶，小窗，只两层高，各自框住一进小院子。跟新都桥看到的不同，这些碉房的墙体用的是砖，不是碎石。窗户外墙上，没有用黑色勾勒出梯形，更没有用白色填充。几只公鸡，此起彼伏地扯着嗓子在打鸣。上午9点30分，它们在报时吗？

村庄之外的更远方，几棵杨树稀疏地站成一排。那里大概有一条路；路边大概有一条浅浅的溪水，从遍布鹅卵石的河床上哗哗淌过，汇入稻城河。视野的正中间，一道底部宽阔的山谷，渐次升高，在一道又一道舒缓的山脊的遮掩下，伸向远方。山谷两边的山不高，山顶都是光秃秃的。然而，大块大块的浅绿昭示，那些地方并非是不毛之地。凹进去的山麓上，生长着茂密的针叶林，形成一片片暗黑的颜色。也有的砂土裸露出道道沟壑，却是纯黑色，像煤一样黑。右手边，一带远山，一片颜色斑驳的浅蓝色。远处，近处，阳光在房屋和山麓投下阴影，让我想起故乡那久违了24年的深秋的寒意。

不愉快的早餐

邵师兄和邱师兄都起床了，说再住一天，要阿骆去前台续费。然后，我们就出发了。邱师兄开车，邵师兄说先找个地方吃早餐。这一家吧？不好。那一家？也不行。小街很快就走到头，来到稻城金珠镇的主干道——贡嘎路（现改名叫亚丁路）上。过了一个红绿灯。邵师兄还没有拿定主意。他讲话的时候，与其说是在跟我们商量，倒不如说是在自言自语。

路上的车不多。往北的第二个路口，绿灯亮了，邱师兄开着车，径直越过中间线，停靠在一间饭店门口。邵师兄立即提醒道，中间线是实线，不能转也转，被警察逮住就麻烦了。邱师兄没作声，径直走进去。邵师兄面带难色，这间不行吧。我抬头看了一眼招牌，很漂亮，金黄色的楣板，白色的刻字：雅雨汇餐馆，还有三行小字写着电话号码、中餐、小吃等字样。

餐馆里的空间很小，还分成两间，如果我没记错的话：一间里放着三张小桌，另一间里放着四张小桌。邵师兄仍然坚持嘟嘟囔囔地抗议。邱师兄说，早餐随便吃一点算了。我们4个人，要3碗稀饭、3碗豆浆、3个水煮鸡蛋和一笼包子，35元。除了水煮鸡蛋还行之外，另外两样卖相差，味道一般。我坚决不喝豆浆。有个人坚决不喝稀饭。还有两个人既要喝豆浆，又要喝稀饭！有个人闹情绪，坚决不吃鸡蛋。毕竟，我们都是很随和的人。

其实，我们个个都精疲力尽，懒得动弹，真不知道，接下来，要怎么自驾，怎么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