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忆,是一种眷恋和情愫,是一种怀念与感恩,而不是沉迷于陶醉。

年农历腊月二十九日,许参谋长代表集团军给我宣布了团长任职命令。

送走首长后,也就春节放假了。新年大家见面,难免要互道祝福,或者发信息送去祝福。大家对我说得最多的就是“恭喜荣升团长”。

当了团长,我内心确实有一丝窃喜和欣慰,有一种自豪和意气风发的感觉。必定,团长是一个多么神圣的称谓啊,影视剧中多少英雄团长的光辉形象,也时刻浮现在自己眼前。在团队,我历经了三位老团长,他们政治敏感性强、专业技术精、人品官德好,在团队享有很高威望和良好口碑。在一届届党委的带领下和一茬茬官兵的共同努力下,团队形成了“特别能吃苦、特别能战斗”的优良传统。团队建设的接力棒交到我们手上,我能当一个什么样的团长?带领官兵建设一个什么样的团队?

春节放假,心情很愉快,精神压力却与日俱增。好在和我搭档的徐政委在团师和军区机关都工作过,工作经历丰富,思路清晰,能力很强。放假期间,我们在一起聊得最多的、探讨最深入的就是这个话题。

部队是因为打仗而存在,建部队就要建能打仗的部队。新春后第一个党委会,我们就确定了这个主题,就如何进一步提高部队打仗的能力,展开深入讨论和交流。战斗力的生成不是一朝一夕的事,急不得缓不得,既不能违背战斗力生成规律,又不能按部就班。要提高部队作战能力,一靠训练二靠战备,这是基本思路。就训练内容来讲,抓基础练合成;就训练对象来讲,抓指挥员带教练员;就训练方法来讲,急用先练通用必练;在训练激励上,全员普考奖惩结合。

思路明确后,新年过后第一件事就是召开“岗位练兵苦练精兵”誓师大会,全团迅速掀起练兵热潮。练军官考主官,考体能比技能,成建制排名次,分阶段搞总结。通过一系列的举措,训练氛围更加浓厚,训练成绩不断提升,在集团军的检查考核中,始终处于直属团队前列。

舟桥团是98年大洪水后确定的第一批“全军抗洪抢险专业应急部队”,加强抗洪抢险训练,提升抗洪本领,做好抗洪抢险准备,是舟桥团两大作战任务之一。三月份即组织抗洪抢险骨干集训,五月份把舟桥专业与抗洪抢险同步训练,把驾驶员复训与抗洪抢险拉动相结合,把舟桥专业与考抗洪抢险专业考核并列进行。六月份,经请示集团军后,组织全团进行抗洪抢险演练,集团军主要首长知道后,派业务部门处长现场指导,并通过视频观看了演练的全过程,还提出“建设一流抗洪抢险应急拳头部队”的目标要求。在检讨反思会上,又梳理了训练器材短缺难展开、无专业训练场地难训实、物资储备不足难保障、战斗编组不合理难快反等一系列问题。

以问题作牵引,盯着问题抓,集中精力抓问题解决,是基本方法和思路。有些问题需要在训练当中磨合和研究,有些问题需要上级解决。立足自己单位,把通过刻苦练、花钱买、自己做能解决的问题消化掉。把按建制编组的战备方案,调整为按任务需要编组,形成从班到排连营团任务规模的不同编组,模块化管理,随机抽组。邀请参加玉树抗震救灾的处长,谈从遂行任务过程到吃喝拉撒睡的体会和感受,为官兵购买保障物资器材。购买的战备器材往哪里放又成了衍生的新问题。党委当即决定,改建八百余平方米的库房作为抗洪抢险专业库房,购买了生命探测仪、水下探测雷达、强力破拆设备和救生照明设备,有部分设备在国内都是领先水平。

外出埋锅造饭虽然是传统,但确实费时费事,压缩干粮有限,多以方便面代替,难吃还没有营养。听说宁夏有家公司生产的自热食品销量很好,立即派人买回各种口味的样品试吃,再选购官兵喜欢的口味,一下解决了困扰多年的问题。

七月份,集团军主要首长来团队检查部队,看了抗洪抢险专业库房后就问,团队目前建设了集团军一流的抗洪抢险专业库房,储备了品种齐全、规模庞大的物资器材,我也通过视频传输看了你们的现场演练,总体都不错,可以给予肯定。我现在就想问一句,部队装备是否能拉得出去?

我实事求是地向首长做了汇报,出动台车辆装备没问题,但有三分之一出不去。受体制限制,部队实行先退后补、先补后训的模式,老兵复员后,驾驶员缺编60余名,还有十多人休假在外。全团出动,只有十月中旬新训驾驶员返回到十一月底老兵复员前这一段时间。

首长当即命令我们全团紧急出动,随行的作训处长给我口述了紧急出动命令。当时确实懵了,因为来的是政工首长,团里没有一丝毫的准备,又是刚刚吃过晚饭,应该说是马放南山刀归库了。我冷静几秒后,和政委定下初步决心,立即通过有线电话,要求作战值班室给部队下达命令,政委也立即通知常委召开紧急“碰头会”,要求一切按预案执行。

半个小时后,部队整装在营区各个预先划分的区域待发。接到团参谋长“部队集结完毕”的报告后,我向首长报告:全团紧急出动准备完毕。工作组现场进行了清点核对,也向首长做了汇报。尔后,首长向部队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,既有肯定又有鼓励,既有希望又有鞭策。还提出建设“国家一流专业救援力量、全军一流舟桥部队、军区一流抗洪抢险专业部队”的目标和标准。从此,“三个一流”成为团队建设的牵引和发展方向。

年8月8日凌晨,甘肃舟曲发生了特大泥石流自然灾害,造成重大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。在舟曲附近驻训的兄弟部队率先知道灾情发生,并已经向灾区开进。团参谋长凌晨五时许,从该团战士来信息中得知情况后,及时向我和政委作了汇报。我们一方面迅速安排向上级了解情况,一方面尽快从各个渠道收集信息。

由于是周日凌晨,军作战值班室也正在了解情况,上级单位熟人还不知情,兄弟部队领导也联系不上。是等还是预做准备?我和政委商量后,让作战值班室通知常委立即集合,召开紧急会议,各营主官列席。大家虽然被从睡梦中叫起来,但精神格外紧张,不知发生了啥大事,作战室静的仅能听到大家的喘息声。政委简要几句讲明开会的意图,我立即切入主题。刚从兄弟部队处获悉,甘肃舟曲发生了重大自然灾害,虽不知灾害程度、是否需要动用我们,但舟曲所在白龙江边,作为“全军19支抗洪抢险专业应急部队”之一,可能需要我们。我们要迅速做好准备。

要求立即启动第1号行动预案,按整团行动标准做好准备。司令部迅速与兄弟部队取得联系,收集各类信息,加强战备值班,24小时保持通信畅通。常委分工负责,检查督导落实。我和政委在办公室,有情况随时向我和政委报告。政委就思想发动和行动安全提出要求。安排部署完,才听到起床号声。各单位迅速行动,不到开早饭时间,车辆装备全部出库,停在营院各自的区域。

  由于上级还无可供参考的信息提供,兄弟部队也联系不上,更让人焦急。我和政委一边看地图一边通过网络查询关于舟曲的资料,我们对那个地方太陌生了,甚至在地图上找了好长时间。大约八点三十分,新闻频道播放关于舟曲发生重大泥石流自然灾害,已经形成了堰塞湖,舟曲县城部分被淹没,并配了泥石流和堰塞湖形成的动画演示。我立即想到,舟曲急需水上救援力量,且当地展开正面有限,不需要大型舟桥装备。我立即让参谋长调整方案,先准备一个加强连的水上救援力量,队伍要精干,骨干要最过硬,我随口点了几名操舟机手,要求他们必须参加,其他部队作为预备队,轻装准备,不需要携带舟桥器材。

尔后,我先后拨通了军长和政委的电话。将从电视上看到的灾情和部队按连、营、团规模准备情况,向首长作了简要汇报,并提出建议:舟曲急需水上救援力量,我们可以先派一个水上分队赶赴灾区,参与人员搜索救援。首长正在赶赴灾区的路上,对情况了解的也不是很详细,听我情况报告后,立即同意我的建议,具体让同行的作训处长同我联系。

  在焦急的等待中,王处长电话来了。要求我们按首长指示做好准备,具体行动按命令办。时针已经指向九点半,命令还没有到,官兵是人不离车,歌声响彻营区。我和政委商量,我们先按团队组织演练的形式,组织一个连规模的水上救援力量向白银地区机动,反正只要不超过一百公里,日常的训练演练就在我们职权范围之内批准。假如不需要我们,就当作一次训练,再返回即可。

十时整,团向救援队下达了向白银方向机动的命令。十一时许,部队机动至白银东服务区,继续等待上级命令。好在已经与兄弟部队战友取得联系,对灾区缺饮用水缺防潮布消毒用品等,及时联系兰州战友应急采购,联系兰州市交警部门战友,做好疏通道路和交警引导的准备。可以说,万事具备,就差命令。

  十一时许,接到集团军命令,由我带领水上救援分队快速向舟曲开进。途径兰州时,预先购买的物资已经送到路边等着,几分钟就装上车,交警前面引导,顺利地通过了以拥堵闻名的兰州市。行至兰临高速路口,遇上甘肃省交通厅用大货车运载的交通艇拟往舟曲,看到我们专业部队前往灾区,他们那种装备既用不上也没有去的必要了,就原地返回。

一路疾驰,近三十台车的小分队,高速公路超过一百公里,国道也不低于七十公里,这对车队来说,可以用飞奔一点不过分。集团军首长已经到达灾区,不时来电催问部队行进到哪里了。灾害刚发生,里面的车要出来,外面的车要进去,道路越来越拥堵,越接近灾区越拥堵。

下午五时许,前面有两条路,交警指挥经腊子口方向前进,并说明经宕昌道路已经损坏,接近不了灾区。军机关参谋通知,要求继续经宕昌道路前进。因为我们不知道前面具体情况,只能按上级指示继续向前机动。不出意外,晚上十时许,我们可以到达灾区现场,集团军首长也是一遍又一遍催促。为加快速度,我们又把车队化整为零,水上救生设备先行,保障装备后面快速跟进。

八时许,接到军区作战部电话,要求我们迅速改道腊子口,前面道路完全堵塞。由于行进速度快,反倒成了坏事,调转方向就更远,行至距腊子口不到二十公里,已经是晚上十时了,山高路险,社会车辆已经将山顶堵死,夜间无法疏通,我们也只能听从交警指挥停止前进。跟据上级命令,我们原地宿营待命,道路疏通后,立即开进。

凌晨五点多,前方交警传来可以通行的信息后,我们迅速出发。特别是要途径的险要地形腊子口,位于迭部县东北,是迭部通往汉族地区的门户和重要交通孔道。年9月,中国工农红军在“天险腊子口”发生了举世闻名的腊子口战役。腊子口系藏语之转音,意为“险绝的山道峡口”。上山才发现,腊子口周围群山耸列,峡口如刀劈斧削,公路蜿蜒崎岖,不是山里人往下看就头晕;腊子口河从峡口奔涌而出,两崖林密道隘,真是“一夫当关,万夫莫开”。

为确保安全,在山顶会车和观景平台上,又专门检查了车辆制动系统,提出了拉大车距、控制车速、内侧行驶、停车会车的要求。天麻麻亮,我们顺利通过天堑。经简单修整,检查一下装备车辆,又继续开进。在接近目标区十几公里,我在边机动边通过对讲机部署卸载任务、进行人员编组和安排宿营相关事项时,前面又出现了新情况。

(未完待续)

作者简介:屈孝明,男,汉族,年2月生,陕西旬阳县人。辍学回家务农,扶犁耕耙锄播,种木耳栽烤烟,放过牛代过课,回首十九年历历在目。入伍后,历任战士、班长、排长、教员、参谋、连长、作训股长、营长、参谋长、团长、干休所政委等职。三十年来,服役于平凉,就读于徐州,战斗于白银,落脚于西安。曾演训于黄河上中游,抢险于陇原大地,决战于白龙江上。曾被全军表彰为百名“爱军精武标兵”和全军“优秀指挥军官”,曾被陕西省评为陕西籍“十大强军人物”。

前期回顾↓↓↓

屈孝明:我的军旅生涯(1)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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